第265，虚无之眼

　　压力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两颗久经战场的少年心脏承受不住的地步。生死存亡和两难纠结让陆奇和霍小雨心烦意乱。

　　隔了半天，霍小雨走到陆奇身后，语气平稳的诉说：“图灵十三世是被黑暗女神杀的。黑暗女神兵败如山倒，她困兽犹斗，见人就杀，老国王不幸，在交战过程中死亡。”

　　陆奇木然的睁着两颗大眼睛，其中的一颗损坏的吓人：“谢谢。”

　　“呵呵，不用谢。你也救了我，我们两不相欠。而且，我不相信如果我不表态，你会不会当场杀了我。”霍小雨半开玩笑的说。

　　他到处走来走去，找到还活着的人，把他们全部处死。最先是一个小宦官，他张了张嘴，对霍小雨这般美貌的人露出一点点笑容，但下一秒钟就被霍小雨割开了喉咙。

　　第二个人漂亮的小女孩，她双手遮挡胸口，正要求饶，也被霍小雨一指头戳烂了脑袋。

　　第三个是更小的小侍女，大概还不到十五岁，看样子是个机灵鬼，没等霍小雨走到她面前，就跪在地上磕头希望饶她一命。

　　“霍小雨——”陆奇叫住他。

　　霍小雨不耐烦的催促他：“快点，你负责大厅左边，我负责右边，活着的全部杀人灭口，死了的再重新杀一遍。”

　　没办法，其他的事都好说唯有老国王死在陆奇手里这件事，必须保证不必要的人员永远闭嘴。霍小雨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发誓。艾拉是陆奇的人，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其他的无辜者也顾不得他们的死活了。

　　陆奇勉强杀了两个，当他把匕首插入一个小提琴手的心脏时，脸色忽然一变，冲出大厅外，扶着墙根半天都没缓过气。

　　过了一阵儿，有人从侧面递给他一条手绢。

　　“谢谢。”陆奇下意识的说，他用手绢擦了下脸，突然想起来，艾拉是不带这种东西的，而霍小雨正忙着杀人，也不会是他。

　　难道……

　　他扭过头，看清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爱茵。

　　“黑暗宫殿，我刚处理完里面的事。”爱茵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整齐的发型：“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爱茵先生……”

　　爱茵示意他不用多说：“不必多说，你在关键时刻做的每个选择，都是最优选项。你跟霍小雨在图灵城国的行动力，都表现出了让我赞赏的一面。我诈死是迫不得已的事，是冒险，但我必须这么做。否则除了我，没人能杀死黑暗女神。”

　　他又好奇的问陆奇：“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你肯冒险进入王宫，一定是知道我能在黑暗宫殿配合你们行动，否则，你只需要跟着阎亮从正面攻击，没人会说你不尽职尽责。”

　　“爱茵先生。”陆奇回答：“您曾跟我提起过您有秘密武器，我一直以为，您说的秘密武器是最深层次的间谍霍小雨，但当我看到图灵药剂仓库被焚烧，巴林厄顺利做出战争继续的决定后，红手套能脱离蔡琨的掌控继续自主攻击，我就知道，您所说的秘密武器，恐怕就是您自己。”

　　“您对黑暗宫殿的掌握比我还要多，甚至在我去黑暗宫殿之前，您就已经对黑暗女神的习性有了非常多的了解。您甚至愿意等到黑暗女神在凌晨一点变成完全体后再动手，说明您是心理有数的：在某种环境下，您甚至要比黑暗女神更强。”

　　爱茵听完，说了三个字：“聪明人。”

　　他笑呵呵的把陆奇拉到身边，仔细端详他血污后俊俏的黄色面孔：“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聪明人的路走的更长，更远，给你吧，它会带给你很多好处，让你在巫塔真正有立足之地的。”

　　爱茵伸出一只手，把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在他手里。

　　“这是……”

　　陆奇端详那圆体，竟然是个黑色的眼球。

　　“黑暗女神的虚无之眼，我杀掉它的完全体后得到的。”爱茵说：“本打算自己留着，但跟我的瞳孔颜色不搭，强制安装上去后会有失美观，所以，干脆送给你吧。”

　　陆奇不好意思的谦虚：“这么贵重的礼物，属下不敢接受，您可以给霍小雨，他潜伏了三个月，应该比我更……”

　　“我既然给你了，你就留着。”爱茵：“霍小雨我会有更好的东西补偿给他，我打算从下半年开始，让他接手尝试统领一只小队。并提前推动他晋升到序位8。”

　　陆奇看着虚无之眼，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从“虚无之瞳”中，陆奇似乎能感受到黑暗女神诡秘莫测的虚无之炎，还有辨识黑白狡诈，明察鬼魅的摄心之力。

　　黑暗女神身体上的遗物，要是折算成魔化物品等级，甚至比王者之镜都要高，放在巫塔，会是每次动用，都必须让巫师帝王亲自签字准许的特级战斗武器。或许这会是他这辈子接受的最高级的礼物，也许真的如爱茵所说，它会让自己在巫塔里有真正的立足之地。

　　“爱茵大人，我想跟您说，艾拉她——”

　　“你是说黑暗女神临死前下给艾拉的诅咒？”爱茵表情不是很凝重：“没什么可怕的，我估计以她微薄的存余力量，至少十年内不会对艾拉有什么损害。这期间我会想办法帮她化解掉诅咒。”

　　爱茵伸了个懒腰，眼望向东方：“太阳还没出来嘛，我要去睡一觉了，等天亮了，你会发现的，世界都和昨天晚上大不一样。”

　　“说道艾拉，我想起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他刚走出两步，回头问陆奇：“艾拉也表现的非常完美，你觉得让她也加入红手套怎么样，徐荣大人应该有意思找个助理，对她的发展非常有帮助。”

　　“我想……她应该不会愿意吧。”陆奇犹豫说：“她的性格就不爱接受管束，红手套的生活对她来说不会很快乐，说不定还会给你惹麻烦。”

　　“你真是个聪明人！”爱茵笑道：“不但是个聪明人，还是个自私的人。好吧，这件事我不会再提了，我要去睡觉了……”

　　看到爱茵慵懒的身影消失在王宫角落，陆奇的内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才没那么傻，艾拉是有加入红手套的资格，她成为红手套成员，对红手套百利而无一害，但对陆奇却百害而无一利。

　　到现在位置，艾拉只跟他要好，只听从他的命令。可要是成为红手套的成员，她就必须服从爱茵等人的命令，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他吃亏。

　　更何况，所谓的“助理”真的那么纯洁吗？

　　右眼疼的他直冒冷汗，感受了一下虚无之眼的温度。

　　该尽快把虚无之眼放到自己身上了，陆奇也看了眼东方，顺利的话，太阳升起之时，他也会迎来崭新的人生。

　　无数的哭泣声在耳边回荡，无尽的黑暗雾息在眼前漂浮，陆奇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

　　眼球在脱落和重新生长的过程里，被体内的血液排斥、接纳，又排斥。陆奇忍不住轻声呻吟，蜷缩在空无一人的王宫房间里，承受从脑壳传遍船身的冲击。

　　转换过程里，他的脑海里始终还有一丝执念，

　　“生存还是死亡，确实是个问题。想在巫塔里活到最后，不被人害死，有一门别人无法替代的技巧很重要。但战斗技巧永远都是最下等的技术，黑暗女神“虚无之眼”不一样，承受过去以后，我将掌握很多很多的主动。也许有一天，我会再也不用吃给人当狗的苦——”

　　“说是一日为奴，终生为奴。但奴隶，未尝不能有主人的光辉。”

　　剧烈的痛苦之中，陆奇觉得全身的血管都被冰寒的力量冷却了，每个不起眼角落都收缩到了极限，为了防止自己被冻死，他召唤出堕落天使的圣焰，给身体提供必要的温度。

　　“好幸运，两次动用伽伽烈都没被人发现。迄今为止，唯一怀疑过我的就是黑权杖里那个叫冷洋的家伙。”

　　虚无之眼在他眼眶内，生出漆黑的经络，和他原本的经脉连接，像个添加的催化剂的魔鬼植物生根发芽，一丝丝细微的血管蔓延遍他半张轮廓分明的脸，让他皮肤上凸显出一根根时而的血管，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幻觉加深，陆奇时不时的感觉到自己身处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是深不见底的深潭，还有时是缥缈无依的黄泉路，还有高高在上的冰冷宝座，而周围全是云雾，左右空无一人。

　　接着，虚无之火从右眼眶里滋生，把刚占据上风的堕天使火焰吞没，让他快要结冰的血液又重新飞腾了起来，在身体里奔涌着，他一度感到血液和经脉正在分离，一边是幽深冰冷的深潭，另一边是向上伸展，没有极限的火焰，中间是渺小的洁白圣杯，以及他微弱的生命火焰。

　　几种力量在他的体内持续交锋，让他在濒死和清醒，后悔与孤掷一注之间徘徊，

　　上下的冰火两重天拉扯到极度长度，竟骤然开始收缩，其合力很快将拉扯带给他的伤害抵消，关注到他本身的声明火焰里，而他的肉体也在急速膨胀，从一百多斤的瘦子，快速胀大秤两个胖彼得大的胖子。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血管破裂，皮肤胀破死亡时，惨白的生命之眼开始壮大，先是吸收了虚无之炎的力量，又吸收了缥缈不尽的黑雾，一切都以他右眼为圆心，大型漩涡反复扩大或者缩小，最后疯狂流淌的鲜血似乎要变得舒缓起来。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痛苦折磨，陆奇在右眼上触摸了一下，有些酸沉，跟连熬了两个大夜的感觉差不多，他走出小屋子的门来到主人我是，在梳妆台上找到了一面镜子。

　　照着镜子，他看到自己的脸除了少许细微的伤口，那几乎烂掉的右眼又恢复了原状。曾经的带着点忧郁深沉的眼睛不复存在了，现在，他眼眸里充满了让他自己都心悸的色彩。

　　看上去有些冰冷无情，又似隐藏了百年沧海桑田的世事沧桑，连他本人，看到这双眼睛都猜不透它主人的喜怒哀乐，也许它该在虚无世界里孤独的坐在王位上沉默千年万年，到了这个世界撒花姑娘，又时刻隐藏着心事，必要时能随时做出同情、悲伤、仁慈和痛苦来当时的场景，更多的时候，它会深邃的如同万年无人光顾，野草丛生的深潭。

　　第二天，虽然没有公开告示，王宫里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但是图灵城国里的民众们还是知晓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改变。

　　私下里流传各种各样传言，宫廷阴谋与权力内斗，是所有平民最热衷的话题之一。

　　陆奇先简单的用绷带缠住右眼，闲的没事时跟艾拉在这座小城里乱转。

　　图灵城城市虽小，可人口密集，到处都是存在了五百年、一千年的华丽建筑，而且保存相当完好，其中就有圣罗兰教会新建立就塌了的教堂。

　　陆奇、艾拉看到，教堂废墟上的建筑垃圾基本都被人清走了，还留下一尊有两人多高的圣罗兰石雕像在垃圾废料前躺着。圣罗兰神的外貌参考了希亚大陆各族人的长处，他看上去营养充足，身材不高不矮，面孔有点圆润，但面部肌肉又有坚毅的棱角。雕塑里，他身穿简易但庄重的羊皮长袍，一手举着圣典《真理》，另一只手向斜上方斜指。

　　现在，这尊耗时至少半年，外表精美，质地优良坚硬的雕像斜躺在两堆破布旁，像的基座上红一块黄一块，都是孩子调皮的涂鸦。

　　半点都没有原先的庄重，落魄的比起周围古朴典雅的建筑更像是突兀的街边乞丐。

　　名贵的石材、精美的装饰物还有建筑图纸都在废墟里围在雕像旁，一时间没人清理，在庄严肃穆的城国里显得非常丑陋。

　　大概是收垃圾的工人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庞然大物吧。

　　在教堂旧址旁，有一家规模不算小的古董店，隔着宵禁后逐渐散去的人群，陆奇看到了两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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