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首轮攻击
这天的夜晚里的驿馆里，除了马的象鼻声和人的鼾声别无其他动静。
今晚，静的异常，静的可怕。
陆奇躺在床上眨巴着眼，想睡睡不着。
掐指一算，距离国王的寿辰还有三天。距离黑月降临还有一个半月。
把手指放在怀里那最隐蔽安全的位置，“王者之镜”通过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陆奇再次失去了睡意。
突然，驿馆不远出传来声沉闷的爆炸声。
爆炸的声响并不大，甚至还赶不上一个大号爆竹的音量。
但陆奇已经警惕了一整夜
他即刻翻身而起，一下子从窗户跳出房间外，同时把“坦克帝王”捏在手里，从窗口的大树翻出驿馆围墙外。
他看到，清冷的大街上到处是爆炸后的余烬和浮土，距驿馆不是很远的那座尚未建成的圣罗兰教堂已经倒塌下去。
石柱和装饰材料底下压了一两个死人，看着像装修的普通工人。
他藏匿在驿馆拐角的角落里，凭肉眼在周围搜索，但没法发现任何明显的迹象。
只有北方的天空上，似乎在燃烧一层介于有无和黑白之间的火焰。
奇怪的物质把里面的空间和外面的空间，隔离为两个世界，但陆奇确定，在那里面一定在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略作思考，从最保险的口袋，取出布袋装的“王者之镜”，圆形的透明镜片在黑色镜框里弱弱的反射光线，似同一汪清澈流水。金属圆框起先还是冰凉彻骨的，在他稍微凝神后，便如人的心脏般炽热。他感觉到，“王者之镜”的温度变化带动了他的心跳，让他全身体的肌肉和内脏，乃至法力都随着镜框里的节奏跳动。
他甚至有几秒钟有这样的想法：王者之镜或许是比暗月女巫更致命的杀器。最后，对八级魔化武器的好奇和对战况了解的欲望，还是战胜了担忧之心。
他把镜片戴在右眼上，面前的世界陡然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找不到准确的词汇，最贴合的词语是：臣服。
王者之镜能让所看到的世界臣服，无论现实还是虚无。王者之境可以看到被隐蔽起来的东西，不管是诡计还是诚服。
他终于看到，夜空上偏离教堂废墟，往北三里的天空上，两个黑影围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家伙正在发动致命的攻击。
“暗月部和天使？哦，被攻击的是一只圣天使！”
陆奇惊呼，这意味着圣罗兰教会和黑暗女神教会的战斗，先于巫塔展开了！
两名暗月部女巫，在空中围绕八翼圣天使快速旋转，她们之间隐隐拉出一条条灰色的轨迹线，线段随着两女巫快速移动，越变越多，越变越杂，圣天使虽然在奋力抵抗，但还是被线段缠住了翅膀，接着是腰部和胸部、双腿，圣天使拥有高超的敏捷性和无可比拟的速度，但速度的提供部位——翅膀却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之一，他们没有哪怕初阶炽天使那么强的肉体和纯粹力量压制，一旦她们的翅膀成为累赘，就好像是兔子被人揪住了耳朵。
陆奇原先还认为暗月女巫将会会把炽天使当个茧蛹包起来，作为俘虏抓起来。
但没想到轨迹丝线缠绕上百圈后，竟然半路向内收紧了，它们一道又一道绷住圣天使的身体，因为无法飞行，她开始从天上坠落，可随着丝线没有限度的继续收紧，距地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圣天使的身躯砰的下，碎成了一片血雾。
消灭了圣天使，两个暗月女巫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突然又向图灵帝城东方的山脉飞了过去，在山脊线上，一个白色身影仿佛受到了惊吓，从山脊上跃下试图向背反逃窜。
暗月女巫早就料到了她的意图，兵分两路把那名天使的退路堵死，如法炮制继续发起攻击。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黑暗女神教会的女巫会获得最后的胜利。陆奇就又把视线移回废墟的方向，现在，他对两个不同教派为何突然交手心生疑惑，不过他还没太多心思想别的，王者之镜观察到了新的活动迹象。
等暗月女巫飞远，
教堂废墟两块染血的石块被掀翻，几支凌乱的羽翼从里面崛了起来。
她是一只列天使，但这名被断壁砸中的列天使也只是比化为血雾的那位圣天使好上一点点罢了。
洁白的衣服和肉体上到处都是血污，四只白翼折断的折断，撕裂的撕裂。按天使在圣山外奇差的恢复速度考虑，这小家伙可能连回到圣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求生的欲望在天使那里也是平等的
列天使跌跌撞撞的往城门方向走去，他是想逃走。
黑夜里步出几个黑影，由“王者之镜”主宰的周围空间，可以让陆奇清晰的感受到黑影的交流。
“谁下的攻击命令，为什么提前攻击教会教堂？”
“不知道，内部情报传言，圣罗兰教会往这里派了炽天使，所以我们才攻击的。”
“那里有炽天使，这儿明明只有三个圣天使以下的……我们提前暴露了底牌，暗月部这些蠢货！”
“怎么办，黑暗女神大人会责怪我们吗？”
“屁话，我只想知道两个圣天使，一个列天使是怎么进入城里的，城门防守是谁负责的？”
“回禀长老，是明月部的人。”
“那不就是咱们的人吗，你们谁放进来了圣天使！怎么只有圣天使，没有炽天使，我们的包围网资源就这么浪费了！蠢货！”
……
两个虚幻的黑影一左一右上前，揪住逃了没多远的列天使，拽住他的腿，刺啦一下，在他的哭叫中把他撕成两半。
“有人在暗中挑拨圣罗兰教会和黑暗女神教会的战斗？”陆奇心想：“是谁呢，爱茵还是黑权杖的人？”
正思考时，“王者之镜”里，一大片虚无灰暗之气从王宫的位置开始扩散，他右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弥撒过程里的灰暗和其中蕴藏的强大力量。然而左眼里却还是普通的夜色，没有任何异常。
气息从王宫开始，依次游荡到城东，顺着城墙线来到教堂废墟上，那几个黑影应该是感受到了力量的到来，连忙跪地迎接。气息转了个圈，很快又回到王宫之内。
明月部虚幻的黑影们刚才接到了黑暗女神的指示，立刻开始往地势最低处移动，好像再耽搁一小会就会遇到了不起的危险。
陆奇随之跟了上去，他见到黑影们在城市里一处低洼的地点所积攒的水潭内，把随身携带的银壶向里注入血液，过了一会儿，自水洼里浮现出红色的法阵，法阵线条杂乱无章，跟陆奇在巫塔见过的整齐、正规、按部就班的法阵模式有天壤之别。
黑影们开始齐声念诵咒语，血红色法阵在毫无暖意的光芒里亮力量起来，从水洼中间，凸起、升起一个水母状的水块，荡漾的血光妖异却又有些柔和，水母状物体摆动不太好看的尾巴，在黑影的簇拥里逐渐苏醒。
但苏醒的过程十分缓慢。
克制住自己喘息的力度，透过王者之镜，陆奇用右眼发现，低洼地的那片区域的颜色逐渐幽深黑暗，一颗地球仪似的红色圆球在水母所在的位置亮了起来，像是奇怪的星星，又像是什么动物的内脏。并且传递出来的感受也从奇怪到恶心，从恶心递进为恐惧，总之，让人忍不住“关闭”眼镜，一眼也不想多看。
“有一点点像伽罗华说过的高级咒术——大毁灭水母，不过大毁灭水母没这么大的威力啊。”陆奇能明显感受到，水母的魔力已经侵蚀到他这位隐蔽者的身体，全靠“王者之镜”才将其阻拦隔绝。
很明显，黑影得到了黑暗女神的指令，要启动一种秘密武器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此时，山脊线处，两个暗月部女巫成功杀死了第三名莫名其妙出现在图灵帝城的天使，她两个庆贺胜利，便用普通的速度在外围游曳，并没有人通知到她们图灵帝城上的变动。
几个呼吸后，红色大水母的身体开始膨胀，现实世界里只能看到几个黑影在用扭曲的动作进行怪异的仪式，但在王者之镜里，水母在短时间里从脸盆膨胀到了大象那么大，而且还在继续扩大。
到达某个极限后，水母无声爆裂，无数的红的、黑的小分子扩散在空气里，遍布整个图灵帝城的城墙上空，形成了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屏障。
也就在水母爆裂后眨眼的功夫，
而北方，六颗星辰相继点亮，有的呈现黄色，大如黄豆，有的呈现白色，细如米粒。
六颗突兀的星星在正北方的天际毫无征兆出现，以相当快的速度朝这里靠近。
城北巡逻的那两名女巫发现异常，连忙朝更外围扩散想阻拦来者，但跟对方连半招都没交手，忽然从高空坠落，摔到田野里，脑袋都摔裂了，碎裂一地血浆。
“来了，他们来了”
真的来了！
黑影们惊呼，在城头纷纷乱窜，然后有的逃入街巷，有的钻进地缝里。好似被太阳照射的鼠妇。
北城墙后的住宅区深处，不知从哪儿放出了地狱恶鬼，数十个现实的女巫身披日月巫师袍，满城遍野的跑了出来，她们有的空手，有的携带了武器，目的地重点都是北城墙处，其中有的女巫就在陆奇身边跑了过去。
星光痕迹陆奇至少见过两次，是炽天使们来临的征兆。
望着暗月部的女巫在城墙上闹腾，试图摆出更好的抵抗阵型，也看到无处不在的水母爆裂后的分子散步在城墙内外。
陆奇也搞不懂希望谁输谁赢，从他私人角度看来，虽然圣罗兰教会的人曾两次试图杀死他，他也杀死过两到三名圣灵、列天使、炽天使，但他对黑暗女神教会的厌恶远远多于圣罗兰教会，也许是对不知所云所谓“虚无”的抵触，也许是对黑暗女神隐匿藏形捉弄人的看不惯。
他开始把更多的力量交给王者之镜，自己则靠着自制力保持冷静，一动不动躲在阴影里。
曾经有见过炽天使的诗人如此表达他的惊叹
你尚未思考时，他尚未存在。
当你开始思考，他已在你眼前。
红水母的诅咒依然在向全城扩散，暗月部的女巫们地鼠一般的跳上跳下准备应敌。
王者之镜里，战争配角移动是很机械化的单调无聊，直到纷纷飒飒的冰雪来袭。
很难想象太阳天在阳光底下会有冰晶降临，但今天就是这样，炽天使们震惊的光芒如七轮太阳兵临图灵帝城外，一颗颗细小星辰的冰雪在他们之前到达了城头，化为了一团团的寒雾，将周围冻结成冰，包括陆奇在内，半座图灵帝城都被晶莹的冰层所覆盖，仿佛在等待天使的惩罚亦或屠宰。
反击是某位三星左右的暗月部女巫率先发出的，两枚圆咕隆咚的法术飞弹击中了七轮赤日中之一，随后，数十枚、数百枚黑色的飞弹朝赤日扔去，她们立足之地冰雪消融，拖着难看尾炎的飞弹击中了拥有硕大尾巴的飞曳太阳们。
其结果可想而知。
两名三十二翼中阶炽天使，无名十六翼初阶炽天使一字排开，其中的一位手臂一挥，黑暗的城头陡然变得惨白，洁白与黄金之光顷刻将黑暗和虚无驱散，地面冰霜和液态之间快速转换，哗哗流水让地面一片白晶或深蓝，冰与水交替之间，将十几个暗月部女巫冻结在原地。
炽天使只威力，至此竟不费吹灰之力！
“炽天使冰蓝天使拉格朗日”
“白银诅咒卡文迪许！”
威严庄重的声音在这篇大地上传来。复杂的一年传道在大地之上。
“黑暗女神，交出你的生命，赦免你无尽的罪恶。由我们来净化罪恶之城，由我们驱除虚妄的异端。今天结束之前，图灵帝城将会建立起新的秩序，圣罗兰会保佑这里的子民：只要你们选择正确的信仰！”
声威如雷的吼声在天空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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