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真的天使
而她还能明显的看到，坠落的过程里旋转的卫蛟，其背部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血块随着一股圣炎的燃烧不断掉落于地，一块块的天使血肉像是市场上不要钱的猪肉一样，掉落的频率极快，好像是被火点燃的橡胶物，噗噗噗的带着白色火焰，烧灼着落入沼泽地里。
从双方的交战轨迹上分析，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应该是卫蛟在无法摆脱洁萝后，选择用圣焰攻击，但攻击的方向不对，不但没有杀死对方，体内的火焰反而从伤口位置爆发出来，这么一来，就算是安琪立刻摆脱陆奇过去救援，也于事无补了。
卫蛟的伤势还不仅于此，镰刀的刀刃卡在他的后背上，伤口还在快速扩大，脊椎与内脏能从伤口的部位看的清清楚楚，更为凄惨的让安琪都难以接受的是，他其中的一道羽翼被洁萝不知用什么方法撕裂了，只剩下一两根经脉连接，
炽天使拥有举世惊叹的力量和高贵的身份，他们为教皇而生，也会因教皇而亡。炽天使存在的意义便是为教皇战斗，消灭敢于诋毁和教皇与圣罗兰神的存在。
他们会受到世人的供奉、教皇的关照以及教徒们的顶礼膜拜。
但相应的，他们也会有适当的代价。例如除非随着等级升高而变得坚硬的身躯，让低阶炽天使在近战中毫无优势。例如受伤后极难凭自身恢复，需要花费巨大的成本到圣山上的冰河沐浴，照卫蛟的伤势，他复原的可能极小了，最大的可能是在回到圣山对教皇叩拜后用圣炎自我焚烧。
留下洁净的指骨珍藏于白宫的侧殿里，永远伴随教皇的余生。
“圣罗兰神啊，您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可您看看，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琪在心里高声呼喊：“您最高贵的助手，最亲爱的子女，最忠诚的仆人，被一群流氓用阴谋诡计暗算。没有信仰的人用最恶心的方式击败有信仰的人，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圣罗兰神，我依然保持对您的信仰，我该怎么办！？”
若只有洁萝跟陆奇的近身缠斗，两名低阶炽天使只需要拉升高度，在远程利用天使法术攻击说什么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样子，可问题却在于陆奇一方还有一名稀有的咒术师，伽罗华“噬天水孕术”让两名天使短时间内无法摆脱咒术的困扰。
无法使用“圣光”之类的远程攻击法术，安琪跟普通的女人也差不了太多，加上陆奇十字剑对她的克制效果，安琪的体力和法力都在迅速消耗，她再度躲开两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召唤出雪白的“圣焰”。这往往是炽天使暴躁的法术力量在短距离内使用，她最后的后果很有可能会跟卫蛟一样的下场！
圣焰从她手心腾空的刹那，耗尽体力的安琪视线顿时模糊了起来，最后的圣焰与圣光几乎抽空了她体内所有的能量。安琪知道，即使她现在杀死陆奇，自己也会失去逃走的力气，介时连她的尸体都会落在巫塔人的手里。
半是愤怒，半是恐惧。
安琪模模糊糊的看到，她手里的圣焰在缓缓远离自己，她最后的救星，底牌，救命的稻草正在不可阻挡的离她远去。
她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尖尖的牙齿咬到了她的嘴唇上。
她如坠梦中，身在无尽黑暗，遥远的星空却斗转星移的越飘越远，她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意识，一下陷入了失神的状态，灵魂飘荡，久久没有其他知觉。
安琪惊讶的睁开了眼，眼前却不是她战斗的区域了。
环形的区域，一半保持黑暗，另一半变得明亮，有一道变幻不定的光线从空间的一角透到她的脚边。
她，抱住胸口，瑟缩、迷茫、发抖的观察身边暗淡的光源。
光源照射下，她赤脚往前踏了一步，脚底感觉柔柔凉凉的，原来脚下都是清澈见底的浅水。
不知过了多久，含着血腥气味，潮湿燥热的凉风吹过，安琪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她看到黑暗里有一处位置，发出了五彩斑斓的星点闪烁。
她踩着水，慢慢的靠了过去，依稀的看清，一个硕大的十字架上绑了一个女人，她长得还算漂亮，低眉顺眼，脸上无怒无喜。紫色的法袍斜披下来，却露出了白色大大腿和紧致的小腹。
女人旁边，也是两人多高的十字架，绑了一个僧侣，僧侣的相貌还挺俊俏，只是丢失了一条腿。
没等她沉闷的大脑思考明白前因后果，角落里，一个人影从黑暗里慢慢走了出来。
他全身每个角落都被袍子遮盖住，她甚至不能确认袍子下的是个人类。
他什么话也没说，慢慢靠近安琪，兜帽下的黑暗竟然在缓慢的吻向她的唇。
与此同时，安琪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更没有躲闪的能力。她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的斜躺在那人的怀里，朱唇微启，等候他的“亲吻”
不过，那人的头在半途中突然停住了。
“我改主意了。”他说：“一个圣天使，不足以占据我圣杯宝贵的十字架位置。”
“……”
“欲望圣女、堕落僧侣……圣杯的空间有限，你的力量很强，但不足够让我满意——”
“……”
“我要搜集更强大的收藏品，比如……真正的炽天使。”
他放开了安琪。
安琪仰面躺在地面的清水上，水面逐渐淹没了她的脸庞，眼前的光影越来越黯淡，也越来越低沉，最后，光影褪去，包围她的是最深最沉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深沉的沼泽从来人迹罕至，被野生动物和怨灵主宰的天堂在沉睡和复苏中轮回。
树丛后飘过一个个半透明的怨灵魂魄，从潮湿中钻出，有钻入荒芜的水田。朝生暮死的浮游生物从水枝枝头诞生、攀援，静静的盯着即将初生的日头，忙活他们持续到天黑的生命。
天空好奇的窥伺着，发生在南大沼泽西北角亿分之一角落里的厮杀。
巫塔和炽天使的暗地里交锋，这并不是第一次，虽然惨烈，但是在亘古的自然面前，显得多少有些无聊和可笑。
空濛的蔚蓝才刚刚浮现在天空之上，血腥和杀戮也在晨曦开启前暂时告一段落。
洁萝把镰刀插入安琪的后背，又从前胸穿出，将镰刀收回，把夸张的铁家伙架在肩上，往地上吐了两口血吐沫，
地上横躺了两具尸体，卫蛟被洁萝占了先机，强迫自己动用圣焰失误，最后被一镰刀割喉而死。
安琪实力较弱，被陆奇耗尽体力拉入圣杯之内将其灵魂粉碎。用坦克帝王从前胸插入心脏而死。
而伽罗华的咒术则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没有他的“水孕术”，结果如何还是个未知数。除了陆奇，其他两个都知道他拥有圣杯，但对圣杯的作用和运用方式都不太了解，所以都没有追问多余的问题。
陆奇望着来时的方向愁容满面：“艾拉不在神殿里，又会去哪儿呢？”
洁萝插话说道：“看在你抱了我一路的份儿上，我告诉你，我昨天到神殿时，你的小女朋友就已经不再神殿里了，估计是刚运送到南方神殿，就被转移走了。”
“呵呵，我和伽罗华本来想侦查南方神殿，结果不过隔了一个晚上，神殿的人都被你们教会的人杀光了，而你则被圣灵稀里糊涂的追杀，差点死在我的怀里。哈哈，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走吧，要是他们的同伴赶上来，事情可就闹大了。”他伸腿踢了卫蛟的尸身一脚，圣灵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活着顶多漂亮一点，死了也跟块死肉没多大区别。
“哼，怕什么。”洁萝恶狠狠的说：“区区一个圣灵也敢伤我，没落到我手里算他走了狗屎运。”
陆奇把“坦克帝王”擦干净，把剑鞘重新绑在小腿上，剑身的长度和小腿刚好吻合。他说：“但小小的圣灵也敢跟你叫板，你洁萝大小姐在教会里混的也不怎么样呢。”
洁萝气的跺脚：“哼，那是他们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你，你呢。”她把大镰刀在身前划了个圈，对陆奇一瞪眼：“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陆奇累的艰难的咽了两口吐沫：“我怎么知道？刚开始我是不确定的，但是抱了你一路，我基本上确定了你他娘的就是装死。你也在等机会，对不对？我也是有点纳闷，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教会的人，难道那两个圣灵不认识你吗，你杀他们就没有一丁点儿顾忌。”
洁萝哈哈一笑：“真没有，因为我不屑于认识低等级的圣灵。”
又说：“我不知道你在路上听没听到那两个圣灵的谈话，此次由红衣大主教下令，派遣了他们三个到南方神殿寻找炽阳碎片，还有一位货真价实的炽天使去了永夜长城？”
陆奇点点头：“我推测是，狼皇艾努西斯和巫塔的停战让圣罗兰教会很不满意，派这个炽天使去永夜长城，大概是为了给狼皇艾努西斯施加压力。要是传说真的属实，依炽天使的实力，应该足够让狼皇重视。”
伽罗华也附和：“没错，我猜着也差不离，看来委员会选择预算翻倍，把光辉军团的主力军队，放在永夜长城的周围是正确的。”
陆奇却不报什么乐观的预计：“说起来也好笑，好不容易跟艾努西斯达成协定，可以开采长城以北的矿产，以为能多赚点钱，可这一驻军，开采出来的矿石只怕都要支付军费了。”
洁萝拍手笑道：“天下各国，都说你们巫师有钱，嘿嘿，依我看，巫塔控制的疆域仅次于帝国，你们是富了巫师穷了百姓，富了上司穷了下属。疆域最广的辽汉帝国反而是最穷的，上上下下除了捞钱再不会干别的，只有我们圣罗兰教会，直属的疆域只有北方圣山的一小块，但钱却是最多的。现在一个单位的赎罪圆相当于八个巫师金币。”
陆奇不屑道：“你们那都是骗人的东西，老头老太太一辈子攒俩钱，全让你们一句“你上辈子有罪”缴钱免罪给骗走了，你们的圣罗兰神知道你们利用他的名号骗人么。”
洁萝掐着腰指着他：“你个下贱的小奴隶，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怎么了，什么信仰信仰，嘴上谈的是信仰，心里全是生意！”
话还没说完，陆奇肚子上就挨了两脚，他累的连反击都免了，洁萝也体力耗尽，支撑不住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人等体力略微恢复，商议着要处理掉两个圣灵的尸体，尽快离开这里。
刚刚收拾好东西，正躺着抓紧时间休息的伽罗华眼睛迷茫的望着西方的苍穹，神色里多出了很多不该有的灰暗与茫然。
陆奇叫了他半天，见了他这副鬼脸，就知道他们的运气实在太糟。
糟糕到令人恨得牙根痒痒。
他看到了圣天使的模样！
陆奇顾不上肌肉用酸痛提出的抗议，也顾不上精神以空乏体现的反对，拉起洁萝跟伽罗华，头向最靠近他们的树林和山峦飞奔。
事后，伽罗华用如下修辞来描述他所见到的，真正的天使：
淡蓝的眸子里藏着是大海的颜色，金黄色的长发流水似的拖到脚边，跟丝绸差不多薄的白色圣衣其实就是一件连衣裙，裙子朴素自然，没有半点多余的花纹，但比圣衣还要光滑的是她完美的身躯。与其说那是完美的肉体，不如说那是间上好的工艺品。
从裙下搭在一起的赤足要比她的面容更能引起别人的惊叹，唯一可以和这双脚令人心颤的，就是她背后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那是圣天使最纯粹的象征：比圣灵所拥有的羽翼要大上许多，要洁白上更多，更重要的是，那份天使的雍容和气度，是哪怕最美的圣灵都只能跪在对方面前轻舔对方的脚背。
在眩晕感发生的前一秒钟。
伽罗华再度回过头去，用他的话说，即使他知道前途生死未卜，他可能无法逃脱死亡的追捕。但从诗人的角度，实在不愿意放弃如此动人的美景，不再看看圣天使的姿颜他会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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