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南渡
卡农没法制止陆奇，只好让步：“好吧，那你小心些。要是遇到黑月女神教会的人，在白天你有把握可以交手，但是在晚上，他们的法术实力是有增强幅度的，把握好时间，红手套从不做冒险的事。”
一把带有弯月标记的黑色手杖交给陆奇：“今晚的战利品，你拿去，梅娜身边的东西，说不动会有用，还有，爱茵要是以为你今晚擅自行动发怒的话，你要有接受惩罚的准备。”
陆奇重新戴上深红的兜帽，转身消失在愈加深沉的夜色之中。
孤身行动的原因有很多，他担心艾拉真的出了什么事，因为根据卡农今晚得到的情报，为了绑架艾拉，黑月女神教会派出了暗月部的副使，一位实力等级在三星以上的巫师，深入巫塔境内，在巴林厄的城外动手。这几乎是冒着被巫塔发现，双方发动大战为赌注来冒险了。这恰恰说明了艾拉对他们是十分重要的，才值得他们从花园遗迹追杀到这里，为了艾拉的安全，他必须这么做。
其次，艾拉对他也很重要。他能进入红手套，除了在永夜长城之战里出色表现，以及他成功完美的掌控了圣杯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艾拉是认可他的。任何一个组织都不会拒绝北方圣殿的后裔、最出色的女剑士的加入。
艾拉不在，他的未来会困难很多，在巴林厄会成为孤家寡人，和其他普通的巫师没任何两样。
关于黑月女神教会和巫塔的恩怨，经过大半年的经历和思考，他已经掌握了个大概。黑月女神教会盘踞在中南部小城联邦周围，近些年因为某些原因，势力快速发展，但有恰好出于西南境巫塔的势力范围内。想发展，首先要根巫塔抢夺地盘。
为此，帮助北方天国山脉里的狼皇艾努西斯复活，就是她们很厉害的一步棋。虽然艾努西斯不是傻子，没有发动对巴林厄的全面进攻，但狼皇的成功复苏，将光辉军团接近半数的兵力吸引在天国山脉地区，相当于在巫塔的心头插入了一把利剑。
在这个过程里，黑月女神教会不断的试图搞乱西南境的基本盘，吸收信徒，收敛钱财，偶尔和巫塔士兵发生冲突，见势不妙又迅速退缩。搞得巫塔相当恶心，但偏偏黑月女神的总部龟缩在各个城国之内，无法发动致命的打击。
正如巫塔里大多数有识之士的预料，黑月女神教会与巫塔迟早有个了断，受牵制于天国山脉和圣罗兰教会甚至帝国方面，要是黑月女神能把握机会，加上神一般的微操，说不定能逼迫巫塔进行让步，双方重新划定势力范围，到时候希亚大陆的巫师界可能会出现四足鼎立的格局了。
他隐隐感觉到，艾拉的失踪将会成为日后局势改变的重要节点，但不管怎么说，他必须要保证艾拉的安全。
钦河横贯大半个希亚大陆，西南境算是钦河的上游。因为这里地势的原因，在中游和下游宽阔达数百米的江面在西那几个复杂的山势上呈现宽窄不一，高低不同的无数段江流。
陆奇还没有彻底掌握飞行术的技巧，更要保存体力应付侦查所可能出现的战斗，他只能找渡口度过钦河，才能到达南部的南方神殿。
老练的艄公操控船只，借助水流之势，加上船桨借力，顺流而下，逐渐靠拢斜对岸水浅的位置。脚下是激流和浪花翻涌的白色泡沫，像是一只只潜藏在江底的巨兽在向上吞吐泡沫。随时要翻滚上来讲小船和旅人一口吞下。
惊心动魄的十几分钟过后，小船成功在浅滩搁浅，陆奇付了钱，跳下小船，飞快向神殿据说存在的位置快速飞奔。到次日黎明时分，他一屁股坐在一棵歪倒的树干上，一面查卡农给他粗糙手画的地图，手指在酸胀麻痛的大腿上揉捏。
“黑月女神教会的南方神殿，应该修建在南方大沼泽以北，大溪地偏东北的位置，也就是暗灵山脉东西两道中间夹着的山谷”陆奇对照地图，按照他曾经了解过的地理知识纠正手绘地图细微的瑕疵，根据那个死去的叛徒，梅娜女巫的信息，从骸骨残楼到南方神殿需要一天的时间，再加上需要躲避钦河南部的各个部落、荒兽聚居区，只有夹谷里的小盆地周围最适合修建土木工程。
“地图上还有十公里左右。”陆奇粗略计算比例尺，平面的距离不能放在实际的路途里测算，从这里到神殿，大部分的路都是崎岖的山路，即使不迷路走上大半天才能走完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为什么要把艾拉送到那里去呢？”陆奇心想：“我听卡农的意思，红手套是巫塔的情报中心，但连他们都不太清楚黑月女神教会南方神殿的详情，黑月女神教会到底在这里藏了些什么东西？还有黑月女神，凭什么号令这么多的信徒为她效命，她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正思考着，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从背后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陆奇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但他没有打算立刻展开反击，因为对方既然能在他小心提防时接近他，说明实力全然在他之上，又没有当即下杀手杀死他。所以他没必要摆出一惊一乍的样子。
“你在这儿啊，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小冰手的主人说。
陆奇回过头，看到一个头顶着水藻的少年，脸上黑乎乎的都是河泥，身上的袍子半湿不干，皱巴巴的跟抹布差不多。不过他还是从对方的项坠徽章识别出对方巫塔巫师、红手套的身份。
“是你，伽罗华！”陆奇意外的长大了嘴巴，这位跟水鬼差不多的男子，正是巴林厄的诗人，红手套咒术师，一代痴情才子伽罗华。
“你怎么搞成了这这幅样子！”他从离开青草城后，第一次看到清醒状态的伽罗华，帮着摘掉水草、泥土、螃蟹之类的水生物，他从包裹里拿出干粮给可怜兮兮的诗人吃。
“我来帮你。”伽罗华啃着面饼说道：“我下午酒醒了，去找爱茵，但是他不再办公室，我没地方去，只好跟你们到骸骨残楼，碰到卡农，他说你孤身一人到南方神殿调查，我就跟过来了。不过也不全是为了帮你，我醉酒误了不少事，得立点功劳拿去给爱茵看，要不然他非得杀了我。”
“那你这是怎么了，掉河里了？”
伽罗华叹气：“是啊，我出门忘了带钱，艄公不肯载我过河，所以我只好用飞行术，吓死他狗艄公。没想到昨晚喝酒喝多了，飞了一半掉在河里，差点把我淹死。”
“你还知道误事，那你干什么喝那么多酒？”陆奇前世从军队到企业，自愿或者被强迫参加了太多应酬，陪领导和同事喝的酒不计其数，所以这一世除了偶尔小酌，其他场合几乎滴酒不沾。
“哦，又失恋了。”陆奇从伽罗华苦涩的表情里看出了些什么，知道唯一能让这位博古通今的才子伤心的原因。
“话说我知道你很喜欢一个人，但这人是谁啊。”陆奇问：“改天让我见见，我帮你想想办法，追女孩子最重要要的是什么？是距离！”
“是啊，太在乎了反而会适得其反，用了三四年心思，还不如别人一两天就能顺利的抱在怀里。”伽罗华咧着嘴几乎又要哭出来。
“你明白这道理怎么做不好呢，大不了换一个嘛。”陆奇从过来人的角度谆谆善诱：“钱、才华和外貌，说白了都是个吸引力。你得吸引姑娘主动朝你这来，否则你送一千朵花也白搭。不能紧张兮兮的跪在人面前求抱抱，那叫什么，舔狗！”
“舔狗？”
“是的，舔狗，舔着求人爱的狗！”陆奇意图打破这个可怜的文艺青年的幻想：“你想想你精心准备的表白和讨好到人家面前成了什么样子？乞求人家爱你的样子好看吗，不好看啊，非但不好看，丑也丑死了！”
“呜呜呜呜——”伽罗华嘴里含着嚼烂的面饼，呜呜咽咽的要哭。
“不过你喜欢的那女孩到底长什么样？我听说是向家的人？”陆奇和艾拉头一次到巴林厄，在城外见到过向家主管的巫山田亩。
“她很漂亮。”伽罗华说：“至少在我心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没有人能比得上，有时候我晚上想，使劲儿的想，却想不起她到底长的什么样子……我在家里给她画了很多画像，但是没有一张能让我满意的。”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每年一度的巫师庆典上，她和她的小姐妹在一起。我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是一种触电的感觉，你懂不懂？我开始接近，追求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我们聊得很好，很好很好，几乎是无话不谈。但是很快，她就不理我了。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用全部的积蓄买了一串项链，向她表白我的心迹……”
“被婉拒后，我没有死心，我何尝不知道太粘人家也会招人烦，但是放不下。要是让我放弃她，简直比死都要难受。我宁可远远的看着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哪怕相隔很远。只要能静静的看着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这次来帮你，主要是听说黑月女神教会愿意用夜明珠照明，我想顺便搞几颗夜明珠送给她，哪怕她不喜欢我，但是能换来她对我笑几次，我也能很开心，哪怕让我死了都愿意！”
“舔狗！屌丝！”陆奇没好气的叹气：“你要帮我，你知道南方神殿在哪里吗？”
伽罗华吃着面饼说：“不知道，但是我经常到钦河以南采风寻找灵感，这里的地理我很熟悉，卡农说他把地图画给你了是吧，我给你指点几条路，咱们能更快的到达那里。”
陆奇整理好背囊、武器：“我跟卡农说过，我是来侦查的，即使看到艾拉，在没有绝对把我的前提下，我不会出手救人。黑月女神教会里高手不少，别人没救到，咱们陷了进去。”
“是啊，你说的很对，现在就出发吗？”伽罗华三两口把饼吃完，跟陆奇一块儿向南疾行。
伽罗华平日里读书很多，对黑月女神教会和她们的信仰了解不少，他告诉陆奇：黑月女神是虚无和黑夜之神，向往冥冥之中虚无的无秩序管束。
在传说里，女神穿着暴露的黑袍，每当黑夜时分，她便会驾着由五十个赤身裸体的白色男子拖拽的战车，在冥河与黑月之间游荡。她是喜欢宁静的，讨厌死板的秩序与强大巍峨的建筑，遇到了类似的奇迹建筑，她会选择连带它们的主人一起摧毁。
黑月女神教会崇尚女性为尊，视男人为附属品和奴隶，在上古王国里，黑月女神国度里的男子只有从出生到死亡无停无休的劳作和作战，没有半点享受和休闲的权力。
黑月女神也是自由之神，她向往万物皆虚的虚无，人人在冰冷的黑暗里自由生长，甚至连太阳的威严都是她憎恨的对象，有的画家把黑月女神化成拥有黑色外衣，长发和白皮肤的女人形象，其实这是错误的。因为女神认为，长发是被男人奴役的女人用来讨好男人的工具，在真正的传说壁画里，黑月女神是光头的形象。
据说她拥有两颗奇怪的眼球，眼球具有特异的魔力，左眼能看透世间的一切实质，右眼能将实质摧毁。她渴望在经过百年的睡眠后，每逢黑月之夜，驾驭她的人力战车巡视虚无的世界，用无穷无尽的虚无空间来融化新诞生的秩序、强权、热量和男子。
“你说的是传说里的神，她们供奉的神明。那现实生活里，黑月女神教会的教主、首领是什么身份？”陆奇问。
伽罗华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强大如红手套，对教主的真实身份、身处位置、自身实力都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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