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公牛会图书馆

　　陆奇在河狸城很少和医生打交道。

　　死神和医生，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头，陆奇根本拉不下这个脸。

　　堕胎在歌洛大陆上根本不算是个权利，从来没人把这种事拿在口头上说。

　　歌洛大陆三大巨头里，教廷国立场最为鲜明：堕胎是罪恶，任何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除非它是罪恶的象征，但真要是那样的话，应该连母体一齐毁灭。

　　高帝国为了保证人口数量，命令禁止堕胎，当然明面上的法律和私底下的交易并不冲突，陆奇曾经看过一份粗糙的市场分析：高帝国全国的黑医院堕胎领域至少每年有伍佰万镑的市场。

　　弗兰帝国在这件事上态度十分暧昧，跟多数帝国一样。人们乐忠于造人的享乐，却对此事的结果感到污秽。在官方态度上，掌握国家大权的皇族禁止贵族堕胎，中产阶级和平民管束较少。

　　所以杜莎此事的难点并不在医学上的处理，而在于怎么完全保密。

　　陆奇犹豫再三，来到霍尔的家里。

　　“阁下，是您！”霍尔刚换好睡衣关了店门正准备上床休息，看到来的人是陆奇惊讶万分，上次跟妓女打牌被抓走的事他还欠了陆奇一个人情。

　　“额，是这样。”陆奇进到霍尔家的会客厅里，看着老头端来热茶和饼干，好不容易把一段话用最不让人起疑心的顺序说了出来：“我认识的一个女士，跟我不怎么熟，而且我们很少见面……但是她，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需要你开一个……能解决麻烦的方子。”

　　“噢！”霍尔夸张地把嘴巴张的很大，立刻显出一副“我懂得”表情。

　　“孩子真不是我的，我不是那样的人！”陆奇早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苦口婆心地把这件事撇清嫌疑：“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要维护名誉，再说我也不缺钱啊！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喔~~”霍尔像发现了新大陆那样，更兴奋了：“男孩女孩，你怎么不想要？”

　　陆奇愤怒地拍着桌子，又怕被左邻右舍发现，拼命压低嗓音：“我不认识……我认识那女人，但她意外怀孕才找到我，我跟她没有关系，跟孩子更没有关系！”

　　霍尔笑眯眯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儿，听着陆奇的解释发出种“理解”“理解”的声音。无论陆奇怎么做出苍白的狡辩，他这里完全认定陆奇是堕胎事件的始作俑者。

　　“没关系，年轻人。”霍尔宽容地拍陆奇肩膀：“我也年轻过，有的时候人容易冲动，忍不住的……情有可原。”

　　陆奇懒得多做解释：“算了，你把药方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人抓药。”

　　“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隐蔽，无痛，不惹麻烦。”陆奇给出很高的标准。

　　“我是魔法师医生，又不是妇科大夫。”霍尔抱怨着，但还是提笔开始写方子。

　　写完后，把房子交给陆奇。

　　陆奇离开魔法师俱乐部，分别找了几家不同药铺，把霍尔无法提供的药材都买来，让霍尔亲自合成，第二天交给杜莎。

　　整件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陆奇很快拿到他在公牛会当魔法顾问的第一笔赏金。

　　现在的陆奇，对钱什么的并不在乎。

　　他更在乎公牛会能提供给他的人脉。

　　魔法顾问这种职衔，表示他如果不是自愿，副会长级别以下的人无人可以命令他投入一线战斗，用比别人少得多的工作量，拿着比别人多两倍的工资。

　　更让陆奇心动的福利是他可以自由出入公牛会的私有图书馆。

　　这座有六十年历史的图书馆建在佩剑区西北角，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侧面，小山上分别种了适合在四个季节开放的多种植物，保证不论炎炎夏日，还是大雪纷飞，都能展示出最美的画面。

　　山的北侧是图书馆，西侧为公牛会总部黄金屋，陆奇现在有二级权限，除非少数核心机密，他都可以不经请示自由阅览。

　　等杜莎的事完全解决，陆奇婉拒了前女友请客吃饭的邀请，自己带着小笔记本踩着吱呀吱呀的古老楼梯，在图书馆一万多册藏书里流连忘返。

　　在里面呆了不到半个小时，陆奇就深刻体会到有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这座小图书馆里珍藏的无不是珍品绝版，就连佛哈大学洛根教授屡次提起的几本已经失传的老书，都被他在目录页里轻易翻到了。

　　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了整整一天，陆奇读完了手上据说全帝国只剩下三本的《古国秘史》，接着拿起沉重的红木桌边他精心挑选的《历史之外——被历史惩罚的小西亚人》。

　　稍稍休息了五分钟，陆奇继续翻阅这本在史学界争论不休的学术材料。

　　根据书中描述，曾经的西南境，小西亚人作为一支强盛的力量几乎主宰了半壁江山，还曾经和他的祖先，辉月族产生过战争。

　　两百多年前，小西亚人与本地其他土著争夺统治权，最后被弗兰帝国的先祖趁虚而入。小西亚人虽然因为内讧战败，但是这个民族宁死不屈、桀骜不驯的性格和骁勇善战、善于利用地形隐蔽打击的特点，让弗兰帝国的开国将领们非常忌惮。

　　弗兰帝国建国的前一年，小西亚人的几个分支遭到屠杀，归降的那部分在几十年内，被迫在西南境各地反复迁徙、分化。

　　直到奥古斯都家族政变成功，小西亚人被下令驻守阴影长城，为帝国抵御北部森林里的蛮族和异种生物。

　　到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

　　根据史料记载，如今小西亚人的首领是血统纯正，继承了祖先的骁勇，也继承了小西亚人狠毒的哈雷将军，这名年近七十的老将利用军事手段、政治手腕和他的人脉关系，和君王城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小西亚人的北部分支从此安稳地生活在长城南北，再也没有被君王城调动过。

　　用前世的学术词汇，他们已经成了军阀。

　　大概二十年前，哈雷将军从几万族人里挑选出最优秀的勇士，组成擅长山地、森林作战的黄鹰军团。又不经君王城允许，擅自搜集脱逃的罪犯和被通缉的魔法师，将他们编为一队，称为“无心者”

　　这批敢死队只听从哈雷一人命令，多数人甚至对弗兰帝国怀有憎恨，有这样的特种部队在，无怪乎君王城的高级官僚们，对孤悬山野中的小西亚人如此忌惮了。

　　看过小西亚的历史，陆奇约等于了解了整个帝国史的三分之一，根据他的推测，小西亚人和弗兰帝国的军队早晚要同室操戈，至于这一天是早是晚，不取决于哈雷有多大的野心，而取决于弗兰帝国烂的是快是慢。

　　等到这个古老而庞大的帝国病入膏肓时，要来分肉的怕不是只有小西亚人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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