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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财富


  寺庙香火鼎盛,正殿之外, 烟雾缥缈。

  姜锦年回头, 恰好与傅承林对视。

  傅承林问她:“许了什么愿?”

  刚开始,姜锦年不想说实话。但她毕竟是在一座庙里, 不好撒谎,只能透露道:“祝你健康平安,只有这一个愿望。”

  傅承林沉默片刻, 低声道:“怎么不为自己求财求运。”

  “我怕愿望多了, 就不灵了,”姜锦年双手交握, 有感而发道,“做人不能太贪心, 你说是不是?”

  傅承林回答:“我既不能肯定, 也不能否定,因为我这人就很贪心。”

  姜锦年调侃他:“贪嗔痴?”

  傅承林浅显地解释:“贪, 人被欲望束缚。嗔,人容易动怒。痴,不明事理,不问因果。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他走到了姜锦年面前。她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可能都不是吧。”

  庭院中的大树拔地而起, 枝杈繁密, 红线系着的木牌在风中摇荡, 僧人厢房中传来敲木鱼的声音。庙宇四周都有围墙, 挡不住凛冽严寒, 凉风从外界吹来,姜锦年受冻,打了一个喷嚏。

  傅承林将她带回了车上。

  他们穿过一片树林,走了挺长一段距离。

  傅承林的一位同事信佛,喜爱哲学,平日里吃斋,常与僧人们讨论禅机。这位同事要求司机们把车辆停远一些,直到望不见寺庙,傅承林觉得有理,就答应了。

  这会儿,他回到了车上,发现所有司机都不在。

  他估摸着还要等三十分钟,就先打开了电脑,查阅一份数据分析报告。

  姜锦年坐在他旁边,好奇地瞄了一眼。

  他笑问:“感兴趣吗?”

  姜锦年保守道:“有一点兴趣。”

  傅承林指尖搭在键盘边缘,无声地敲了敲:“我们公司缺人。你的能力,我清楚,也信得过。”他技巧娴熟地蛊惑道:“你在我这儿干活,不会吃亏,更不用受委屈,待遇从优。”

  姜锦年戏谑道:“待遇从优?能把老板送我吗?姓傅的那个,我早就看上他了。”

  车内光线浑浊,而他眼神幽暗:“也不是不可以。送你就是了。”

  姜锦年问他:“你每次挖人,都这么诚恳吗?”

  傅承林饶有兴致:“我是第一次送出我本人。”

  他问:“行么?”

  行不行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姜锦年。

  她犹豫几分钟,一锤定音:“不行。”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傅承林心想。他关掉了合同文档,退让道:“你想去哪家公司,跟我打个招呼,我兴许有朋友在那儿。”

  姜锦年像一只炸毛的小豹子:“不用了谢谢。”

  她更改了职业愿望:“我去私募做几年,攒够经验,我就自己组队搞投资,再也不会被上层领导怀疑。”

  傅承林道:“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成立了一个团队,也不是万事无忧。没有上级领导怀疑你,客户们可能会怀疑你。我认识几家私募基金,做不下去,清盘跑了。不少民营私募都需要国企入股,找政府做后台和靠山,你掂量一下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我没有人脉,”姜锦年清醒道,“我在美国读书那两年,只会疯狂健身,闷头写作业……我在原先那家公司工作,也不经常和人打交道。”

  她垂首:“我比较穷,缺少启动资金。”

  她微眯双眼:“今年我二十七岁了。”

  脑袋向后靠,姜锦年自言自语:“我没有青春,也没有青春期。”

  傅承林合上笔记本电脑:“等你五六十岁,回过头看现在,只会觉得自己当时很年轻。青春是相对概念,再说,你不是还有我么?”他摸摸她的手背:“你缺钱缺人脉,我们可以合作。”

  姜锦年并不配合:“你谈合作的时候,为什么要摸女孩子的手?你怎么是这样子的人。”

  傅承林入戏道:“对不起,真抱歉,换你摸我吧。”

  姜锦年捧起他的右手,抬到自己脸蛋边,依偎着蹭了蹭。她的皮肤水润白皙,肤质极好,从不使用粉底液或气垫霜之类,仍有珠玉般的光泽感,实属罕见。

  傅承林被她蹭得心痒,手往旁边挪,姜锦年就像一只立不稳的雏鸟,跟着栽倒在了他的腿上。

  傅承林一报还一报:“姜小姐谈合作的时候,为什么要倒在男人的腿上?”

  姜锦年面露愠色:“因为我高兴。”

  傅承林捏一把她的脸:“看得出来你是真高兴。”

  姜锦年被他噎住了话。而他手伸进她的衣领里,技巧高超地揉了揉,缓缓问她:“舒服么?”她抱住他的手臂,点头,又说:“老公再揉一下我。”

  傅承林却说:“不行。”

  姜锦年翻脸:“你小气。”

  她指责道:“你刚才还挺大方,现在是怎么回事?”

  傅承林看向车窗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他们快出来了。你也是,别有那么多不正经的想法,我们原先在谈工作,你躺在我的腿上,还让我揉,怎么回事?”

  姜锦年赶忙起立,坐得笔直。

  她暗暗地说:“诡计多端。”

  傅承林再次碰到她的手,这一回,她一句话都不敢讲,听他说:“晚上我一定大方。”

  姜锦年羞得脸颊一红。隔了很久,她又不认账,冷声道:“谁稀罕。”

  郑九钧与司机返回这辆车时,刚好听见姜锦年那三个字:谁稀罕。

  郑九钧以为,姜锦年与傅承林出来吵架了,难怪,他们在寺庙里刚待上一会儿,就没了人影,原来是躲进车里吵架了,真没想到啊。

  于是他劝说一句:“傅承林跟我讲了,他想和你早点儿结婚,最好今年办成。他今天来庙里,主要也是求姻缘。你不要同他闹脾气,夫妻间难免有些小摩擦。”

  姜锦年没当真。

  她应景地捧场道:“是这样吗?”

  随后,她眼神挑衅,望向了傅承林。

  傅承林哑口无言。

  姜锦年昂首:“我就喜欢看你吃瘪的样子。”

  傅承林笑道:“你还挺容易满足。”

  前排的郑九钧回过神,插话道:“承林,我在庙里接了个电话,是天津的王总打来的。他想找我们做融资,他要一个亿,拿自己的土地担保。”

  傅承林问:“他的工厂在天津张家窝,抵押的地皮是在那儿?”

  郑九钧说是。

  傅承林把笔记本电脑塞入隔间,道:“这单生意不能做。张口就要一个亿,把我们当印钞机?王总的地皮不值这些钱。”

  郑九钧迟疑道:“你见没见过他的工厂?”

  傅承林回答:“没。”

  郑九钧折中道:“派个队伍实地调研吧,我还没接触过融资项目。”

  傅承林解释:“王总开了两间化工厂,营业十几年,设备磨损、偏旧,市场占有率低。我猜王总对你说,他拿到钱,换了新设备,就能续上几个合同,挣大钱回报我们的投资。”

  鼓掌声起,郑九钧感怀:“你在我手机里装了窃听吗?这都能被你猜中。”

  他扭过头,目视着傅承林。

  车辆平稳前行。

  姜锦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开往公司了。她就这么跟着去了?太不像话了,她一个无业游民,一路上都在偷听机密。但她又忍不住想,傅承林的投资公司涉猎广泛,股票期货外汇债券……他忙得过来吗?他竟然有空和她谈恋爱。

  傅承林再度开口:“要是真有窃听器,我先给自己装上,再把录音发给你,免得你起了什么疑心。我想说风险高,收益高,公司不做没把握的事。王总以前在山西挖煤,发了一笔横财,煤山转让给别人,他手头留了一点儿家底。”

  这位王总,其实是郑九钧父亲的朋友。

  父亲嘱咐郑九钧:你们能帮就帮,不帮就不必联系。生意场上,人心要狠。

  而王总在电话中苦苦哀求:阿钧,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连工厂带地皮一起抵押……我这个状况,银行是指望不上,我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工人们一家老小也等着我发钱呐,他们不是普通工人,是我十几年的老朋友,人都吃不上饭,我恨不得把自己卖了。

  郑九钧动了恻隐之心:“我们先实地考察一次,做个规划,万一有商机呢?”

  傅承林却道:“这种融资,是把他们公司的债务,做成产品,吸引客户购买。他们借贷,我们是中介,客户是投资者……”

  他轻咳一声:“时间一到,他们不还钱,我们就是下一个姚家。”

  郑九钧犹疑:“一个亿的现金,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我们俩不至于沦落到姚芊那个下场吧。”

  姜锦年受到了惊吓。

  她侧身坐着,靠向车窗,想起罗菡和夏知秋掌管的资金规模都上亿了,但是呢,那是好多客户们凑在一起的钱。

  汽车飞速向前奔驰着,光影一道又一道交错,照在姜锦年的脸上。傅承林看着她,推脱道:“我家里管钱很严。从小零花钱不多,经常要炒股,自己挣外快。”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呢?

  郑九钧想起来:他看过很多名人访谈,比如川.普的女儿,Snapchat的创始人,纷纷自称虽然出身富裕,但从来都是靠自己,几乎没有领过零花钱。

  姜锦年就吃这一套。

  她捧着脸,望向傅承林,隐有一丝崇拜道:“那你从小就挺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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