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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拔出罗卜带出泥


  拔出罗卜带出泥

  这个年代的公务员,对工作时间的遵守,还是没得话说的。

  夏天的维省,早上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休息两个小时,下午六点下班。

  现在快五点了,每个机关单位,工作人员都还在办公室里。

  公安局长办公室,只有局长在那里奋笔疾书,门口守着两个民jǐng。

  卜连生这人,实在藏得太深了。

  蔡勤听完,头皮有些发麻。要是自己阵容里有这样一个人,估计寝食难安。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卜连生,才是掌握张红军底细最多的人。

  “卜连生同志,你看看,这是你刚才所说的。”蔡勤把手上的记录丢给他,自己掏出一颗烟猛吸起来:“有没有遗漏或者错误的地方。”

  今天的卜连生在和风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谁又知道,当年的卜勇何许人也?

  他不过是煤厂一个普通的青工。当造反派在全县各地风起云涌的时候,卜勇也在煤厂里拉起大旗。等他在煤厂篡权技术,准备进入县城继续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现黄花菜都凉了。

  以前夏孜盖公社一个名不经传的供销社售货员,成了县城造反派的头头。为了显示自己是革命的闯将,连名字都改成了张红军。

  罢罢罢,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不能当红花,那就当一片绿叶。卜勇也就认命了,把煤厂的造反派并入张红军的队伍里面。从那以后,世人就知道卜连生。

  卜大局长,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当初看到到处都在革命,在厂子里就拉起造反派的大旗。到了县城后。看到自己的实力和张红军相距甚远,甘当马前卒。

  这样一个小人物,他的特xìng要在高层,压根儿就行不通。不得不说,在基层,还是有不少这样的墙头草存在的。

  巫书记是什么人?那是地委常委!

  不要说他卜连生,就是张红军,估计今后不是被拿下就是靠边站。

  下定决心之后,他就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晓得的肖兴彩方面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蔡局长,你记录得挺完整的。”卜连生草草看了一眼。

  蔡勤丢过来一支笔:“那就在这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卜连生准备拿出自己挂在上衣口袋里的英雄钢笔,只是想了下,马上拿起圆珠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走了吗?”曾几何时。煤炭局长也要看别人的脸sè?

  公安局长烦躁地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夏忠良!”蔡勤沉思了一会儿。冲外面喊了一声。

  司机应声进来:“局长。我在。”

  “走,去县委一趟!”说着,蔡勤戴上大檐帽。

  在维省,夏天路上基本上就没有车子。

  现在的公路还好点,都是石子路面。

  到了后世,公路都是水泥铺就的。

  一般到了上午十点以后。公路上根本就看不到车子。在晚上一两点以后,才有车子通行。

  要不然,路面温度在太阳的照shè下,都能把烟烤焦。橡胶轮胎,会在上面融化。

  就是这个时代,白天公路上也没多少车子经过。

  一方面,是这个年代的车子太少。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国内的机动车辆逐步增多。

  在维省,在和风这个贫困县,四个轮子的车子还是蛮少的。

  偶尔见到在公路上见到赶路的马车,连拉车的马匹,都不停喘着粗气打着响鼻。

  蔡勤神sèyīn沉,用手把飘溅到脸上的灰尘抹下来。

  他到了县委大楼,直接冲到那rì松的办公室。

  “老蔡来了?”看到他进去,那县长停住自己正在哼唱的蒙古歌曲,放下手里的文件夹:“请坐,你是第一次到我办公室?”

  公安局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前连杨书记的办公室我都没去过几次。”

  说着,他把手里的挎包打开,取出里面的资料夹:“县长,这个麻烦你看看。”

  那县长有些异样地地接过文件夹,取出里面的记录,示意蔡勤坐下。

  公安局长的字写得不错,遒劲有力,那rì松站着就开始看。

  那县长的眉毛越拧越紧,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

  他自己坐了下来,丢给蔡勤一支烟,自己在那里吞云吐雾,眼睛望着天花板。

  “难怪她把老县长气死了啊。”那rì松掐灭烟头,看到还有大半截,又点上抽了一口。

  那县长不停摇头:“这样的女人,再漂亮都不能要啊。事情查实,她自己都够枪毙好几次,就是她老公也讨不了好。”

  “可惜,没有她老公的问题。”蔡勤有些惋惜。“不然......”

  “那除非是巫书记在家,才有权处置。”那rì松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批捕。”

  他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万一她老公阻拦怎么办?”别看蔡勤起先和贾国庆说得那么轻松,张红军在和风的威风,就是强势如蔡勤也不得不偶避锋芒。

  那次抓捕他的侄子,不过是因为那小子竟然敢调戏自己的妹妹。一个公安局长,除非是弱智或者疯狗,不然怎么可能和县里的二把手明目张胆对着干?

  “怎么办?”那rì松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连我们谁都不怕的蔡局长也有为难的时候?”

  他喝了一口茶:“放心,走了,估计也是到欧洛泰找背后的人想对付巫书记。”

  “那卜连生呢?”平rì里在公安局说话算话的蔡勤也拿不准。

  至于巫山的问题,他压根儿都不予考虑。开啥玩笑,一个能拿出特供烟的人,是欧洛泰地区的人敢随便出手的?

  “还是算了。”那rì松摇摇头:“他不仅无过,反而有检举揭发的功劳。同志哥,别整得人心惶惶。杨书记的牺牲。让这里的局势不稳。不然,怎么大老远从京师把巫书记调过来?”

  肖兴彩,人称和风一枝花。

  这个年代的维省人,可没有后世整天打扮的条件。

  皮肤看上去,都很粗糙。

  肖兴彩这个一枝花的来历,是因为她的皮肤保护得很好。

  很简单的道理,从小就养尊处优,没有经过风吹rì晒。时不时有当县长的父亲,从省城乌市,托人带回来一些雪花膏擦擦。保养得还不错。

  有一次,张红军喝醉了对肖兴军说:“你姐姐在我睡过的女人中间,皮肤是最好的。”

  尽管肖兴彩小三上位,张副书记对她挺不错。

  一来,两人年龄相差十多岁。二来。经常有出差的机会,他也可以带出去显摆下。

  每天下午。肖兴彩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老公的车子来接她回家。

  和风县城,本身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办公室到他们家,走路也就十多分钟。

  每次,张红军的车子在院子里摁三声喇叭。

  她都会从窗口把头伸出去,用整栋楼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喊:“小张啊,你又来接我了?稍微等一下啊。我马上就下来。”

  然后,在众人的各sè眼神中,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下楼。

  在和风,如果有一个人上班迟到早退。那这个人是肖兴彩无疑。

  早上,张石健先把张红军送到县委,再回头来送她上班。

  下午,早退的张红军迈着八字步,哼着革命歌曲下楼。

  他就是要在众人面前显示,杨太烈拿他没有办法。

  车子在县城逛一圈,开到煤炭局来接肖兴彩下班。

  不管冬天夏天,车窗都开着。

  肖兴彩也明白老公想要她显摆的意思,把脑袋伸出窗外,车子再到整个县城转一圈才回家。

  今天眼看都要下班了,她一遍又一遍把眼光投到院子里,熟悉的车子始终不来。

  手表,还是个稀奇的东西。整个县城的手表加起来,不过十来块。

  肖兴彩总是把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手腕上显目的申花牌手表。

  以前看着挺好看的手表,在今天下午看着分外丑陋。

  “肖主任,您还不下班?”时而有人专门从她办公室门口经过,和她打声招呼再走。

  “哎,我在等我们家老张的车子来接。”肖兴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是不忘把手表亮出来瞅瞅:“我们家老张啊,就是太忙了。今天新来了个书记,可能有事找他商量。”

  就像原本时空里一个小品大师说的:地球人都知道了。

  常委会的情况,煤炭局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当然谁都不会来告诉或者询问办公室主任的。

  “诶,你看!”肖兴彩的手往马路上一指:“我们家的车子来了,我也下去。”

  她已经没有了以往在窗口喊话的激情。都啥时候了,煤炭局的人差不多都已经下班。

  这个时间,她喊给谁听啊。

  说着,肖兴彩赶紧拎起桌上的挎包,滴滴嘟嘟往下跑。

  到了办公大楼门口,看到那辆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了。

  不对!张红军的车子比这辆新得多。

  失望的肖兴彩,脚步慢了下来。

  正在这时,车门打开,几个大檐帽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人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那是和老张不对付的公安局长。

  蔡勤本来就是担心其他人镇不住场子,才亲自上阵。

  没料到刚到煤炭局院子里,就不期而遇。

  “肖兴彩,跟我们去一趟!”蔡勤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这个公安局长,还有武装部政委,都是属于部队系统出来的人。

  按常规讲,一个县委副书记,是不可能在这两者面前示弱的。

  我们国家,在边境省份,军队的力量强大。

  军队内部又是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会撞到哪尊大神。

  所以,边境省份的zhèngfǔ官员,在对待部队系统出身的人,一般都是慎之又慎。

  强势如张红军,并不是对付不了这两人,主要是害怕他们背后的人出手。别看他成天在和风蹦跶得很厉害,部队大佬灭他都是就是举手之劳。

  因此,私下里,他对肖兴彩就叮嘱过,不要惹这两人。

  老百姓本身就对公安有发自内心的畏惧,平时飞扬跋扈的肖主任,也不禁慌了手脚。

  她本能地往后一腿:“你们可别乱来呀,我可是张红军副书记的爱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拿张红军出来吓人?没有把握能来吗?

  蔡勤心里有些鄙夷,从容地把逮捕令拿出来:“你严重违法,走!”

  什么?违法?张红军死到哪儿去了?

  她慌乱地四周看了一眼,被她看到的人,都齐齐往后退。

  “张红军,你这个没卵子的,你媳妇儿要被人抓走啦!”肖兴彩六神无主,破口大骂起来。

  蔡局长一个眼神过去,两个公安上前把手铐咔嚓给她戴上。

  直到这时,肖兴彩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滚在地上撒泼。

  煤炭局还有不少人没下班,从大楼里走出来的人,都退了回去。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幸灾乐祸,同时都对新来的县委书记暗自称奇。刚来一天,就敢对张红军的女人动手。

  这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强大到张副书记无法抗衡。下午的常委会得到的消息,恐怕是后一种的可能xìng居多。

  一些有门路的人,都在想着如何去攀上巫书记的高枝儿。

  蔡勤不发话,其他的干jǐng也不管,任由这女人在地上翻滚。

  大家心里都带有一丝快意,让你嚣张,现在不也跟家庭妇女一样吗?不,连家庭妇女都不如,至少人家懂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现在的执法,比不上后世那么文明,公安局干jǐng清一sè都是男人。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位女xìng,都是在后勤做一些杂务。

  蔡勤心中不忍,叫来一个到审讯室,把肖兴彩的手脸擦洗干净。

  “肖兴彩,张红军是如何指示你,贪污大量钱财的。”蔡局长还是亲自坐镇,死死地盯着这个女人,看到她早就目光惊慌,这才开口。

  一个高配的煤炭办公室主任,一个正科级干部,其他的公安局人员,听到这名头都有些发怵。这案子要是办成了,就是建国以来和风甚至在维省乃至全国都是数额最大的案件。

  公安局长不亲自看着,一点儿都不踏实。

  “没有,红军从来没有指示。”肖兴彩明白,如果老公也出事儿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救得了她:“所有的事情,包括杀人,都是我和少华商量着干的。”

  这一句话出来,连她自己都晓得说漏了嘴,大惊失sè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捂住嘴巴。

  “杀人?少华?张少华?!”蔡勤腾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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