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下行 三

　　正如某个哲人所说，秩序无所不在。即使是在最混乱的无尽深渊，也有一定的规则被制定出来让那些天性混乱的恶魔们照此行事。既然有了公认的规则，不管它成文还是不成文，就代表着某种必须被遵守的秩序，照此遵行的得到一定的保障，反之则会受到处罚。在这一点上，卓尔们的城市也不例外。

　　矮人们虽然与卓尔互相敌视，互不来往，但他们可以从其它的渠道获知有关卓尔的一切。欧尼斯特从他们手中获得的资料里，也记载了有关卓尔的详细信息。

　　看到这些信息时，欧尼斯特颇为感叹：“以前听过一句话，最熟悉自己的永远都是敌人，看来这一点都没错。幽暗地域中这么多种族的资料中，就属卓尔的信息最为完善，黑皮们的风俗习惯几乎都有记录，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本卓尔百科全书了。”

　　从这些资料中，欧尼斯特发现卓尔虽然对人类很是蔑视，但她们并不拒绝外来的人类进入她们的城市。进入她们城市的人类只要不触犯她们的律法，在安全方面也会得到一定的保障。当然，这些黑皮肤的自大狂们会时刻注意着你的行为，一旦觉得拿下你有更多的利益，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手段也是隐蔽而又凶残，不过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就如同她们遵行的格言，没有证据就没有事情发生。

　　对于欧尼斯特来说，卓尔私下动用的手段不会对他有任何作用，而他那十五级魔法师的身份也保证卓尔不会公开的派出大批军队围攻他——这个级别的魔法师已经接近不畏群攻的地步了，在城市的巷战中更能起到相当大的效果，出动大批人手围攻的后果往往都是得不偿失，除非是必须消灭的死敌，否则都不会这么干。在反复思虑过后，他决定就以一个普通旅人的身份自这座城市路过，这样既不引起别人的惊疑，也能打消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的事情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门口的守卫队长得知他是一名来自地表的魔法师并且孤身在幽暗地域旅行后，不仅许可他入城，而且很热情的向他介绍着有关城市的事情。但在隐蔽的地方，却有十数名身形敏捷的游荡者向城中各处飞奔而去。

　　欧尼斯特带着微笑，倾听着守卫们的介绍，还不时点点头或者说一句“是这样啊”。不过，私下里他已经将神念发散开来，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因此他对旁边那些游荡者的行动是心知肚明。对此他可有些好奇，这些游荡者为什么一听完自己的信息就跑？他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呢？有了疑问的他一边应付着门口正对他劝说的守卫，一边分出神念监视着那些游荡者。

　　这座城市并不算大，很快那些游荡者就到了各自的目的地。这些地点虽然分布在不同的地区，但都是防卫森严的宅邸，而且都有些许同质的微弱神力存在。那种神力给欧尼斯特的感觉邪恶而又混乱，如同面前出现了一条阴险的毒蛇一般。

　　“这是卓尔的城市，那么那种神力应该是蛛后的眷宠。这样说来，那些宅邸的主人就是城中的各大家族。看来，卓尔们对于彼此力量的涨落很是敏感啊，竟然派出斥候监视城门，以获得更快更多的信息。这一点，地底其它种族怎么也不上。”欧尼斯特暗忖道。

　　此时，队长已经将城市中的具体情况都介绍了一边，最后还暗示欧尼斯特城中的第一家族求贤若渴，如果欧尼斯特有愿望的话可以为他引见。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实在太疲劳了。而且，这些事情总得让我仔细想一想才行。”欧尼斯特一开始就明白守卫打什么主意，因此他从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一个很疲劳却又很有礼貌的倾听者，此时的婉拒也是恰倒好处，很符合他目前的状态。

　　守卫队长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带着笑容说道：“这个自然，这条街的第三个路口向右转，然后再走一百码就是城中唯一的旅店。”

　　欧尼斯特向他道了一声谢，然后顺着守卫指的道路走下去，很快就到了旅店。不过他并未在外停留，而是要了一间客房，然后直接进入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欧尼斯特首先做的就是在房内布下禁制，隔绝外界窥探。这并不是多余，从刚才进城门时候的反应他就明白，城中这些家族对有实力的外来者很是关注，如果不做防护，估计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她们都可以知道。

　　“有些奇怪，怎么那么多家族都派出斥候去监视城门？什么时候卓尔变得关注起外来人员了？她们不是一向都很自大，自认为是最高贵的种族，其它生物都比她们低等吗？难道是城中又有争斗？”想到这里，欧尼斯特心中一动。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内讧对卓尔来说是家常便饭，她们以血腥的暴力手段来更迭城市里的势力分布图。至于内讧中的失败者，就仿佛从来没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所有与她们有关的资料都将被无视。历史上，已经有无数个家族这样默默的消失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悄悄进行的，只要没有能放在表面上的证据，所有结果都将被默认，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会默契的不再过问。一旦行动中出了什么纰漏，比如说城市中某个家族公然攻击另一家族，但又没能在一次攻击中将对方斩草除根，受攻击家族的幸存者可以要求城市的正义惩罚发动攻击的家族，这时城中所有的家族会联手铲除攻击的家族。

　　正是有了这种约束，卓尔精灵的内部斗争被严格控制着，都是以精心策划的诡计偷袭以图不断取得较小胜利和优势的方式进行，卓尔精灵聚居地也因此免于被连续不断又残酷血腥的斗争搅成一团糟。

　　卓尔生性极为自大与骄傲，她们一向都很轻视别的种族，认为没有种族可以居于其上，最多也就是和她们平起平坐而已。因此，当大门的守卫以那种超级和善的态度与欧尼斯特对话时，就引起了欧尼斯特的怀疑。

　　他的猜测也不是完全凭空而来。如果进攻别的城市或种族，卓尔很少用到象他这样的地表来客，只有在对付她们的同胞时，这些陌生人才有可能成为杀手锏。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欧尼斯特的事，他只是路过而已。明天他就会穿过城市，往下层进发，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不管如何，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对于这样的争斗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我到幽暗地域来的目标就是为了寻找那两页卷轴，而不是因为其它方面的利益，虽然在做正事的过程中顺手取得一些利益也无妨，但蓄意的话就不必了。自己的领地都没多少心思治理，哪里有工夫放在地下这些城市呢？”想到这里，欧尼斯特闭上了双眼。

　　欧尼斯特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为城中带来了多大的波澜。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目前的美肯城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而已，各家族之间的关系相当之紧张。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陌生的魔法师进入了城市，这自然要引起她们的注意。

　　卓尔的风俗中以女性为尊，她们都是蜘蛛神后的牧师，每个家族的主宰者则是家族中最得罗丝眷顾者。由于她们具有漫长的寿命，为了更好的生存，她们也会抽出许多时间来研修武技。可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女性的卓尔去研究魔法，卓尔中的魔法师差不多全部都是男性，女性的卓尔法师比幽暗地域中的圣武士还稀少。

　　虽然处于主宰地位的女性卓尔们认为魔法没有神明所赐予的力量强大，但她们也很明白魔法师尤其是高等魔法师的威力。因此，对于欧尼斯特的到来，各家族都十分关注。

　　作为一个处于危险地带的城市，美肯城自然派出了巡逻队在城市外围不停巡视，扩大城市的控制范围。为了分析欧尼斯特的来路，各家族的主母用各种手段探听这个魔法师的来路，但是她们却惊奇的发现，城外的巡逻队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陌生的来客。

　　对卓尔们而言，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了防止别的种族突袭，她们的巡逻路线以及班次都经过仔细研究和实践，可以说没有死角，在她们看来，即使一只外来的苍蝇也无法避过巡逻队的视线。可是，这个外来的魔法师确实避过了所有的哨探，直接来到城中。

　　一个孤身在幽暗地域旅行并安全到达中层的魔法师绝对不是弱者，能避过所有哨兵的魔法师则更是神秘而又危险。对于这样的强者，没有人敢轻视于他。

　　在城门口，欧尼斯特所表现出的态度已经说明，他虽然不想得罪卓尔各族，但也不想盲目的介入城中的任何事情。即使能获得他的效力，那也是等到他对城中情况有充分了解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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